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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46 多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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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和面色青青,高修面無表情。

林清和問:“……我媽找過你了?”

高修點頭:“嗯。”

林清和又問:“罵你了?”

高修搖頭:“不算。”

“不算是什麽意思。”林清和皺了皺鼻子,“問你什麽了?”

“結婚的事。”

“你怎麽答的?”

“照實答。”高修放下相機,走過去。

“照實答是怎麽答。”林清和躺在長椅上,用腳尖踩住他的心口,“不會只問了這個吧?還有呢?”

“問了我的財產狀況。”高修握住她的腳踝,挪開。

“我媽這麽單刀直入?”林清和接著用手肘抵住他,“好像我都沒問過你耶。”

高修大概說了幾個數字:“養得起你。”

“不要你養啦,我自己又不是不會賺錢。”林清和不屑一顧,“還有呢?”

“問了孩子。”

“孩子?什麽孩子?”

“我喜歡女兒。”

“餵,也扯太遠了吧,有沒有問過我意見?”

“你要是喜歡兒子,我們可以生兩個。”

“講不講道理呀你。”林清和扭頭躲他嘴唇,“我沒答應要生吧。”

“不生也行。”高修說,“只有我跟你。”

林清和想繃著臉,沒繃住,抿著唇捶了一拳他的肩膀,他低下來,在她額頭印了個吻。

“就說了這些?沒別的了?”

“還有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蘭姨讓我以後不用改口。”

“不用改口?什麽意思?”

“她讓我以後還是叫她蘭姨。”

林清和的眼皮極快地跳了一下,隔了幾秒才道:“這個,你都喊了二十多年了,一時間改過來,她怕不習慣吧。”

高修倒是沒接著說什麽,只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手指沿著她眉毛的形狀描了描。

***

傍晚下班的時候,林清和沒肯讓高修一起回家。

“你等一下去找咚哥玩吧,不用送我。”

高修挑了挑眉頭:“為什麽?”

林清和慫恿他:“你們哥倆兒這麽久沒見呢,抓緊時間多聚聚唄。”

高修沒肯:“蘭姨交代我過去吃飯。”

“你別,哎,家裏的飯什麽時候不能吃啊。”

“所以為什麽今晚不行?”

林清和一臉的一言難盡。

高修默默地跨上車座,側身將那個粉紅色的頭盔扣到她腦袋上。

“你都不理解我的良苦……”林清和還想說話。

哢噠。

被他一個動作合上了護目鏡。

然而林清和還是磨磨蹭蹭地不肯上車。

高修強硬地握住她的腰肢,臉上卻還是沒什麽表情。

“我有那麽見不得人麽。”他平聲問道。

“胡說什麽?”林清和自己擡手推開護目鏡。

“證件領了,戒指戴了,蘭姨也不是不知道。”高修捏住她的左手,眼睛直直地看著她,“你怕什麽?”

“不是怕啦……”林清和擰著眉頭,不知道該怎麽解釋。

隔了好久,高修才將視線轉開,也不說別的了:“上車吧,送你回去。”

林清和跨上車座,摟緊他的腰,探過去看他表情:“那你呢?”

高修啟動引擎,聲音悶在頭盔裏:“我送你。”

黑色機車一路暢通無阻地滑行在B城的公路上,正好是日落,橘色的太陽圓滾滾地墜在天際。林清和摟著他,側頭看著鋪滿海面的晚霞,沒半個小時,機車就徐徐在她家門口停了下來。

林清和動作輕盈地跳下地,把腦袋伸過去讓他幫忙解頭盔鎖扣,高修幾下幫她解開。

“我待會兒給你打電話。”林清和沖他擺手。

高修“嗯”了一聲。

林清和望望身後的門口,三個九隔著鐵閘“嗷嗚嗷嗚”地甩尾巴,還好大門關著,於是又轉過身來沖他催促似的擺擺手。

高修明顯的不太高興,但沒吭聲,掐了掐她臉頰就驅著機車往前走了。

林清和看著他走遠,這才掏出鑰匙開門。三個九一臉歡脫地撲上來,她拖著它進門,客廳沒人,不過電視機亮著,她熟門熟路地往廚房去。

瞿秀蘭在裏面舀湯,林清和扒著門框往裏瞧。

“回來了?”林家媽媽頭都沒回。

“嗯嗯。”林清和狀似無事地賣乖,“今晚吃什麽呀?”

“吃蝦,端碗筷。”林家媽媽例行使喚人。

林清和趕緊翻消毒櫃。

“小修呢?”看見她只拿了兩副碗筷,瞿秀蘭問了一句。

“他去找咚哥了。”

“你讓他別來的?”

“……嗯。”林清和回答。

“怎麽?怕我吃了你們倆啊?”

“……不是。”林清和摸摸鼻子,“不過你怎麽找他之前也不問我一聲啊?”

“你不也沒問過我一聲就領了證麽?”

林清和“嗷”地一聲,猛虎落地式撲過去道歉:“母上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!”

“起開起開。”瞿秀蘭甩開她,自顧自端著湯出飯廳。

“我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,當時又感覺是時候了。”

瞿秀蘭落了座:“不錯嘛,懂得先斬後奏,反正事情都成了,我同不同意另說。”

“哎,真不是那樣啦媽。”林清和苦著臉,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
“那你說是哪樣?”

林清和被噎了一下。

瞿秀蘭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:“怕我介意是吧?”

林清和偷看了一眼她的臉色,細細聲地“嗯”了一下。

瞿秀蘭看著她的表情,幽幽地嘆了口氣:“說實話,我也知道你們從小就有感情,但沒想到真會走到這步。”

林清和默默地低著頭。

“你爸跟他媽的事,你也是知道的。”瞿秀蘭睨了她一眼,“雖然我跟你爸沒有自由戀愛的前提,可是畢竟結了婚那麽多年,要說心裏全無芥蒂肯定是不可能的。”

“但事情畢竟也過去這麽多年了,還緊咬著不放姿態未免難看,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。”

”小修是好孩子,聰明,心善,吃過苦,卻還是待你好,我看在眼裏,都是知道的。”

“你呢,你小時候我跟你爸忙著事業,對你忽視了很多,等你大了一些,又沒有避諱地在你面前吵架離婚……這些事情,我後來想起都還是覺得愧疚。”

“幸好你性子不算差,能夠自己調節過來,也幸好在我們缺席的時候,你身邊還有其他人陪著。”

“我能介意什麽呢?或許我自己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。”

“你長大了,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做決定,你只要尊重你自己的意願就可以了。”瞿秀蘭給她抽了一張紙巾,“媽媽不會罵你,不會幹涉你,更不會阻攔你。”

“只要你覺得幸福,那就可以了。”

林清和將自己的臉埋在她掌心裏,良久,才從喉嚨擠出一個“嗯”。

瞿秀蘭用柔軟的指腹替她拭了拭眼角,接著道:“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,該說的都說了,他也沒隱瞞我什麽。”

林清和將臉擡起來,瞿秀蘭又抽過去一張紙巾。

“他似乎一直都以為你不知道你爸的事。”

林清和頷了頷首:“他沒提過,所以我也沒提。”

“那就這樣吧,既然兩個人都選擇不提,那就是沒有提的必要。”瞿秀蘭拍了拍她的腦袋,“你裝作不知道就是了,別讓他心裏又多一個疙瘩。”

林清和紅著眼角,點了點頭。

“婚禮呢?”瞿秀蘭問她,“打算怎麽辦?”

林清和咬著筷子:“不想辦。”

“高家長輩不剩幾個,我們家親戚少,不辦也成,幾個親朋隨意點吃個飯就好。”瞿秀蘭也不為難她。

林清和道:“我也是這麽想,省點工夫還省點錢。”

“說到錢,你們新房的事情決定下來沒有?”

“什麽新房?”

“你都嫁出去了,還不搬新房呀?”

“搬也就是搬到隔壁啊。”

“所以呢?”瞿秀蘭停住筷子,“你說結婚就是領個證而已,其他什麽都沒跟他商量?”

“商量什麽?”

“反正什麽都交給小修處理是吧。”瞿秀蘭點了點她腦袋,“怎麽說你都成家了,我打算搬去你外婆那邊,她身體不好,我過去方便照顧她,以前就想好了的。”

林清和一臉驚訝:“你搬過去,那我呢?”

“我還得照顧你啊?這不脫手給下一位了嘛。”瞿秀蘭說,“而且就一個鐘頭車程,你不能過去看我啊?還是我不能開車回一趟?”

“你怎麽從來沒跟我說過呀,什麽我嫁了就搬去外婆那裏之類的事情。”

“我哪兒知道你這麽快就嫁出去了?”瞿秀蘭給她夾了塊蝦球,“反正我不用顧著你,天高地遠地可以隨處去,你也不用顧著我,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。這房子賣不賣另說,你們兩個小年輕呢,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,我都不讚成你們住隔壁的老房子,所以還是搬新居的好。小修也同意了的,說是找小東他們家幫忙在找房子了,這幾天差不多了吧。”

一頓飯,吃得林清和一楞一楞的。

晚飯過後,母女倆窩在沙發裏又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陣體己話。

“做新嫁娘時的心情,到底是與做女兒時的心情不同的。”瞿秀蘭很少有這樣的語氣,也很少這樣一件事一件事耐心地交代她,林清和時不時就聽得心頭發酸。

她感慨自己一年年地長大,總覺得自己學會了擔待,其實心裏還是習慣性地依賴著許多人與事。

而這次,她只擔心著瞿秀蘭知道了會責備高修,卻沒擔心瞿秀蘭被瞞住的心情。

到底是她的不對。

***

九點多的時候,瞿秀蘭一邊逗狗一邊看黃金檔電視劇,林清和打算換身衣服出去夜跑。剛戴上耳機出了門,手機就響了起來。

來電顯示沒有名字,但林清和認得是誰。

她還猶豫著要不要接,不遠處突然就響起了一道短促的喇叭。

一輛銀灰色的特斯拉,車鏡落著,裏面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臉。

——陸軒。

他熄火下車,襯衫衣袖卷到肘間,一臉溫文地望著她。

“清清。”他喊了她一聲。

林清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,思忖片刻,才走下石階打開鐵門。

“你怎麽會來?”她問他。

“來找個朋友,恰好跟你住在同個小區,所以順道過來看看你。”

聽起來像是借口。不,顯而易見就是借口。

但林清和沒有戳穿他的意思,只微微地笑了笑。

“去鍛煉?”

“嗯,意思意思跑兩圈。”

一陣沈默。

“能耽誤你十幾分鐘嗎?”

“怎麽了?”

“陪我走走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聽說你結婚了。”

“哎?”

“一聽到消息我就過來了,想著能不能見你一面,正打算走,你就出門來了。”

林清和沒說話。

“修哥呢?沒陪著你?”

“他出去了。”

“那正好,趁他不在。”

“陸軒,我……”林清和蹙了蹙眉,“我跟阿修已經在一起了。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

“我們這樣,可能不太合適。”

“你說過的,我們還是朋友。”陸軒自嘲地笑了笑,“朋友,你躲我躲成這樣。”

林清和忽地心頭一跳,說不出別的話來。

“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不該來,但是忍不住,就是想看看你。”陸軒的眼神很輕,但又很深,聲音也是。

“我只是,不想造成什麽不必要的誤會。”

“你怕我會錯意,還是怕他不高興?”

林清和張了張嘴,欲言又止。

“你果然還是他的了?他才回來多久?兩天?三天?你們這就決定了。”

“陸軒,對不起……”

“你沒有什麽可對不起的,當初死皮賴臉要你試一試的是我,現在死纏爛打要看你一眼的,也是我。”

林清和有些無措地垂了垂睫毛。

“要是我比他再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。”陸軒像是陷入了某種思緒,“要是我比他早一點,或許你就不會……”

“你別說這些,沒有意義的。”

陸軒死死地看著她:“嗯,我真的沒有可能了。”

這句話,說得像是疑問句,又像是陳述句。

林清和有些不忍地抿了抿唇,但還是將話說了出來:“陸軒,你這樣下去不行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當初是我沒有考慮周全,我以為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原位的,所以才會說做回朋友的那些話。”林清和一字一句地,說得緩慢,“你是我特別重要的朋友,從初中開始,你一直在我身邊,幫我補習,逗我開心,陪我做很多很多無厘頭的事情,我不會說漂亮話,但你真的特別特別重要,桃桃也是,你們兩個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陸軒繃著表情,沒作聲。

“可是你也知道,我在這方面很笨,不懂人情世故,又自私……那時候你說我們試試,不行的話就退回原來的位置,我就信了,我以為你很快就會遇到一個好姑娘,你會很快開心起來,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是好朋友。我想得太簡單了是不是?我那時候只顧著自己為阿修傷心,都沒有認真考慮過你的感受。”

“我願意的,你沒有錯,不要自責。”陸軒艱難地擠出一句話。

“可是陸軒,你這樣下去不行的。”林清和長長地嘆了口氣,下定決心似的看向他,最後的話說得艱難,“我覺得我們還是暫時……”

“暫時別做朋友?”陸軒卻打斷了她,替她把話說出來。

林清和咬了咬嘴唇。

“好像只能這樣了,幹脆連能見你的理由都不要。”陸軒苦笑,“暫時的……一年,三年,或者怎麽樣都好,等我真的能放下你之後?”

他的眼中有隱痛。

這一瞬間,林清和覺得難過,千真萬確的。

這個人一直都很珍惜她,從未有過虧待,至此,還是對她那麽溫柔。

夜晚的風縈繞耳邊,微涼,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,兩個人都沈在各自的思緒裏,沈重,卻也放下了一塊大石。

臨走時陸軒伸手碰了碰她的臉。她想躲,沒躲開。他順勢極快地抱了抱她。他表情決絕,她用力掙了掙,沒掙開。

只幾秒的時間,一輛黑色的suv從他們面前緩緩駛去,車頭燈亮得刺眼,車速很緩,幾乎要停滯不動了,但最後還是慢慢的滑向前去。林清和被燈光照到眼睛,不禁若有所思地多望了一眼。

最後還是陸軒退開幾步,溫聲說了道別的話:

“我不會再來,清清,你要保重。”

***

目送陸軒離開,林清和也沒了夜跑的心思,心不在焉地沖了個澡,抱著個抱枕窩在房間裏觀察對面的情況,黑著燈,沒人,打電話也是關機。十點,十一點,十二點,十二點半才等到那輛suv轟隆隆地開過來,一個剎車停在高修家門口。

剛才那輛車上面坐著的,果然就是向東跟高修。

這會兒高修就從副駕上下來了。

林清和急急扒著陽臺欄桿沖他揮手:“阿修!”

小區裏清靜,這一聲音量不大,但傳到下面綽綽有餘。

高修正準備開鐵門,一擡頭,見她半個身都探了出來,連忙面無表情斥了一句:“站好。”

林清和把腦袋收回來,身子站直,接著道:“你幹嘛關機呀?”

高修沒答她這句話,只沈聲道:“你先回屋。”

“你怎麽了?”林清和又探了探頭,想看他表情,奈何夜色太暗看不清。

於是她又急忙道:“你剛才看見了對不對?不是你想的那樣啦,你聽我解釋。”

高修搖搖頭,似乎是低聲說了句什麽,隨後便開鎖進門。

向東下了車,搭著車門取笑她:“三更半夜地你們就這麽隔空喊話,也不怕街坊鄰居都聽了去啊?”

林清和一陣心慌,也顧不上其他了,隨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往樓下跑。

向東倒是還在擾民,扯著個黑嗓就跟著車載電臺唱起sam smith的歌來:“but when you call me baby,i know i am not the only one~昂~and i know and i know~噢噢噢~”

結果大概是動靜太大,一開房門就看見瞿秀蘭站在樓梯口。

“媽……”林清和還在穿袖子的一只手停了停。

瞿秀蘭抄著手,也沒說什麽其他的,只甩過去一串鑰匙:“我懶得下去,你從外面鎖門吧。”

話一說完,人就打著哈欠踏著拖鞋回房了。

……這是允許她外宿了?

林清和沒來得及多想,噠噠噠地就跑下樓。

***

屋外只剩下向東一個人。

看見她慌慌張張地跑出來,他也只是幸災樂禍地笑:“嘖嘖嘖,速度夠快的,不錯不錯。”

林清和喘著粗氣探聽情況:“他生氣了?”

向東坐進自己車裏,準備拍拍屁股走人:“我哪兒知道啊,你老公天生就只有那麽一個表情,你自個兒問他去唄。”

林清和又問:“你們剛才是不是看見陸軒了?”

“看見了,拎北兩只眼睛,你老公兩只眼睛。”向東一臉吊兒郎當,“共計四只眼睛看見你們卿卿我我的全過程。”

“什麽叫卿卿我我?你不要亂講話我跟你講。”林清和低低地哀嚎一聲,“真是,要不要那麽巧,咚哥你到底怎麽開車的啦。”

“怪我咯。”向東放下手剎,好心提醒了她一句,“哎,話說你再不進去,你老公真鎖門了啊。”

鐵門掩著,沒關。

像是在等她進去。

“他對陸軒的事最小氣了,這次不知道又要慪多久……”林清和咬了咬手指,小聲嘀咕一句,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去。

鐵門沒關,但木門關了。

林清和按了幾下門鈴,沒聽見聲音,於是還是手動敲了敲門板,外加幽怨的呼喚。

“阿修?”

“阿修?”

“阿修葛格?”

“修哥?”

“高先森?”

“老公?”

她變著花樣喊了他一兩分鐘,他都沒應。屋裏只有一樓亮著燈,她幾乎可以斷定他就躲在門板後面聽她喊他。

可他就是不開門。

天啊,小氣鬼。

“三更半夜的,你就這麽把我晾在外頭啊?”她軟著聲音,聽起來更委屈了,“你再不開門,我要回去睡覺啦,留你自己一個人生悶氣。”

一秒。

兩秒。

三秒。

門還是沒開。

林清和“哼”了一聲,作勢轉身要走。

只是當然沒走成。

他打開門,一只手撈住腰往裏一帶,人就被帶進去了。

再哢噠一聲,門就又關上了。

***

他家裏閑置久了,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別無它物,整個空間都感覺空蕩蕩的。

林清和被他死死地壓在飯廳的桌子上,恍惚之中,仿佛感覺自己的聲音在產生暧昧的回響。還有桌子晃動的聲音,嘎吱嘎吱,可能是舊了,不夠牢固。

但是高度剛剛好,外套被扔到一邊,棉質的睡裙被卷到胸口處,皺巴巴地堆在一起,兩只手腕則被他單手固定在頭頂,另一只手握著她的腳踝。他今次真是不溫柔,一股勁兒翻來覆去地弄她,聽她哀哀地叫著也咬牙沒停。

林清和知道他悶著氣,所以也就順著他,反正她也,唔,她也不是不喜歡。反而呢,她覺得他現在這副模樣真是性.感到爆燈。無論是額頭將將滴下的汗,還是那副微微皺著眉的認真表情。

他不喜歡甜言蜜語,也不喜歡汙言穢語,規規矩矩的,就只會喘著粗氣一心一意地索取,然後給予。

不知道為什麽,林清和就是覺得好喜歡。

可能那句話說得對,當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,他就真的什麽都是好的。

不過,這句話或許不太適用於在他生悶氣的時候。

——他面無表情地氣起來,還是有一點點不講道理的。

***

林清和渾身軟趴趴的,連走路都懶得走,高修把她皺巴巴的睡裙稍微整理了一下,手一翻,把她扛上了二樓。

似乎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過他的房間了。

這裏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。四方格局,白色墻漆,白色桌櫃,原木地板,藍格子床褥。洗手間也沒什麽變,她一邊挨著他簡單沖了個澡,一邊四處張望。

他用自己的浴巾裹住她,幫她拭幹身體,然後把她放進自己藍色的床褥裏。

她眼疾手快地從他衣櫃隨手摸出一件T恤穿上,然後死死地保住被子。

“幹嘛?”高修從下面端了杯溫水上來,一進門就看見她這副模樣。

“你快穿好衣服。”她說他,“有傷風化。”

高修沒理她,端著水湊了過去。

“啊,不要。”林清和將自己埋進被子裏,只露出兩只眼睛,聲音嗡嗡的,“不想做了,好困。”

“……你以為我是禽獸麽。”高修無語地將她從軟綿綿的被窩裏扒拉出來。

“你就是啊。”林清和道,“我一進門話都沒說兩句你就開始了,好說歹說都不聽,我是不是應該打電話給自然保護區捉你回去啊?”

“……”高修沒什麽表情地掐了掐她臉頰,“起來喝點水。”

“不要,我不渴。”

“你剛才,”高修頓了頓,沒繼續往下說,“……還是喝點水吧。”

提及剛才的情形,林清和忽地也有些臉熱,支支吾吾地把被子揪了回來要睡覺。於是高修幹脆托著她的背,嘴對嘴餵了她幾口。

一餵完,林清和順勢一滾,又紮進了被窩裏。

高修把瑣碎的收尾收拾好,把大燈熄滅,只留一盞小小的床頭燈,隨後便踩了上去。他習慣性從背後抱住她,手臂穿過她的頸間。

她抓著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玩。

“哎,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呀?”

他嗅了嗅她的頸子:“是應該我說麽?嗯?”

林清和心道:“小氣鬼。”

嘴道:“對不起啦,不是你想的那樣的,他知道我跟你結婚的消息才會過來,我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,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。”

高修沒吭聲,連“嗯”都沒有“嗯”。

林清和說:“他喜歡我很多年了,而且,我跟他不是在一起過嘛,我放下輕易,他就比較難一些。”

“……我也很多年。”不甘示弱似的,他沙啞的聲音響起來。

林清和沒聽清:“嗯?你說什麽?”

高修將臉埋在她頸間,沈默半晌,才悶著聲音道:“我說,我也喜歡你很多年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擠著時間碼的字,離完結又進一步;)

困die,有別扭的等我抽空再改

啊哈哈哈哈(請將我忘記更新的事情一笑而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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